禍起將軍府

“必是呂疏那般吧，他已成魔，連九天神佛都不怕。”月溪玉端著燈，神情恍惚，若是呂疏因這本秘笈囚禁了師傅，那這二年來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麽？他的功力不是已經登峰造極無人能敵了嗎？

那這二年來，雪鶻所帶來的消息，讓他殺的人，豈不是替呂疏殺的，這間密室若是自師祖那時便有了，師祖痛恨皇家的人難道也是因為呂疏？若此時他去央求師祖，他肯出手救師傅嗎？

月溪玉想起他離開飛龍山時師祖的樣子，他又搖了搖頭，師祖或許早已帶著飛龍離開了那裏。他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見師傅他們，又為何要救？

春雷見幾人都在沈默，便又鉆出了石洞，“餓了，用膳去。還以為有什麽寶貝，原來空歡喜一場。公子，既然東西都沒了，我們這一層的武功秘笈，難道就沒有一樣可以打敗呂疏，救出老家主嗎？”

冬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，“你以為練功就像吃飯那麽簡單啊，像公子的冰玉寒功法練了這麽多年，不也才只練到三層嗎？要想升一層，難如登天。

你倒是說說，那呂疏的功法到了幾層？功夫是要練的，不是看一本秘笈就學成的？

要不天下的武功秘笈千千萬，為何高手卻鳳毛麟角，寥寥無幾，一個功法，要想達到極致，必是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的艱苦和心血。”

月溪玉拿著油燈走出了石洞，確實以他們現在的實力，遠遠不敵呂疏，若要救師傅，必須另尋他法。

師祖這條路不通，如今可以與他抗衡的，他知道的，倒還有一人，只是這人能不能幫忙，還是未知數。

“好了，師傅肯定是要救的，就看怎麽救，讓我再好好想想，幾日沒吃東西，倒是餓了，走，我們去紅葉閣。”

一行四人，又浩浩蕩蕩來了紅葉閣。秋霜這紅葉閣，除了飯菜香，就是花香了，這三月裏正是杏花開的時候，她去山上采了杏花，正在院子裏鋪開一張張大竹篾籮筐曬著，隔著很遠就能聞到杏花飄散的香氣。

她見月溪玉今日心情大好，終於肯出寒舍，便多準備了些飯菜，擺了滿滿一桌，還特意拿了新釀的酒，讓月溪玉他們嘗鮮，見幾人進了院子，什麽也沒問，便拿出碗筷，招呼了大家落坐，幫大家斟酒。

冬至見月溪玉拿著碗筷就開始吃起來，之前沈重的心情也緩解不少，自己也拿了筷子吃著菜，又端起了酒杯，嘗了一口。

秋霜釀的酒還是那般甘甜爽口。他擡起頭，望了一眼秋霜，笑道，“秋霜這是什麽酒？”

秋霜端起酒杯，也喝了一口，酒冽而不烈，正中心懷，“剛開壇，就有一股梅香，自然是梅花釀的，還沒名字，不如冬至你想一個？”

“就是冬末時，那樹上的臘梅所釀？”

秋霜點了點頭，端著酒杯，望著冬至，一臉期盼的神情，那時冬至還單純的像個孩子，如今看他那般心事重重，這一趟他們定是受了不少苦。

不過比起那時天天看著冬至在聽雨軒裏受罪，現在的冬至，容光煥發，神采奕奕的樣子，又看起來順眼許多。

冬至端了酒，想了一陣，說道：“還記得那臘梅，枝頭新黃，迎寒盛開，沁人心脾，叫寒沁如何？”

冬雪端了酒也嘗了一口，不住地點頭，“寒沁好。冬至這自從好起來之後，不僅武功有進步，文采也上來了，可以直逼公子了。這寒沁起得好，來秋霜，再來一杯寒沁，今日大家定要喝完這一壇，才能走。”

幾人一邊吃菜，一邊飲酒，正吃得興致濃烈，不知何時，那雪鶻撲棱棱飛進了院子，停在了一個竹簍上。

它朝著屋子裏一望，見大家都在紅葉閣，一下歡快起來，一個猛撲，飛進了屋子，落在了月溪玉的肩上，還伸頭朝著月溪玉面前的盤子瞅了瞅。

月溪玉本不想理它，見雪鶻伸了頭，瞅著盤裏的一塊肉，目不轉睛的，便伸筷子夾了一塊肉，遞到雪鶻的嘴邊，雪鶻一伸頭叼了，又一仰脖子將那塊肉吞了下去，然後它伸伸爪子，朝月溪玉面前一蹬，月溪玉便看到它腿上綁著的字條。

月溪玉拿下字條，上面的字跡已經不是師傅那熟悉的字跡了，想來呂疏已經不需要再偽裝月無痕的筆跡，他東窗事發，便也不再做無用功，他囚住月無痕，不僅可以得到他想要的，更是可以要挾月溪玉，那字條上只寫了三個字“殺李啟。”

月溪玉一伸筷子，敲了雪鶻的腦袋一下，“你這只傻鳥。”

雪鶻冷不丁腦袋被打了一下，吃痛飛了起來，在屋子裏轉了一圈，又落到冬至肩上。

冬至湊上來看了一眼，便朝著雪鶻訓斥道，“誰讓你送的信，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，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。”

雪鶻一聽這氣氛不太對，好像是在問誰讓它送的信，還能有誰？

它二眼一耷拉，向下瞅著它的爪子，那表情要多滑稽，有多滑稽，可惜大家都笑不起來，這雪鶻的表情，不就是呂疏那張死人臉的面具。

“他不提李啟，我倒是忘了，秦隨風之死，就是因李啟府上的東西。說起來這個李啟，是從一個小小的侍衛，一步步混成了護國將軍，當年那場大戰，他是參與者之一，秦隨風找到他，必是尋到了些證據，正好這次我們也去他府上看看，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。”月溪玉拿著字條分析道。

“可是大哥，我們這樣替他殺人，這次是李啟，下次要是黎國皇帝又將如何？”

“我是怕師傅受到牽連，他那身體，不知能不能撐到我去救他，等我想到辦法，救出師傅就好了。李啟若真是與當年的事有關，他死了也不冤。”

說完，月溪玉便撫袖站了起來，離開了紅葉閣。一頓飯本是吃得熱熱鬧鬧，卻因雪鶻帶來的一張字條，不歡而散。

——

子夜十分，京都翠溪街上一隊巡邏的士兵，舉著長槍沿著主街走著，他們著銀鎧銀甲，頭戴紅翎，步伐整齊，巡邏隊前一位將軍，著玄鐵甲騎一匹黑馬，馬鞍上掛著一柄長刀，在月光的映射下，閃著幽幽的藍光。

整個京都城都陷入了沈睡之中，只有這一隊人馬還醒著，保護著這一城的安危。

突然前邊的將軍勒住了馬韁，擡頭望著街邊一間閣樓的某處，似乎有一個黑影從那邊疏忽而過，多年的戰鬥經驗，令他瞬間警惕起來。

他一擡手往身後一揚，停下了巡邏的隊伍，幾十號人都止住了腳步，側耳傾聽四周輕微的聲響。

突然一聲值夜的更鼓敲響在耳畔，只聽那敲更的人當當當敲了三聲，喊道：“天幹物燥，小心火燭，天……啊……”接著沒有了聲響。

巡邏的隊伍頓時一驚，向著那敲更人的街道奔了過去，那將軍一馬當先，最先跑去，下了馬，一搭敲更人的脈門，原來只是昏了過去。

那將軍豎起耳朵，四下仔細一聽，有細微的動靜自東北方而來，他看到一個人影似是蹲在墻角，接著好像又站了起來，朝著東北方奔馳而去。

將軍擡腳上了馬，他對著隨後趕來的一個巡邏兵耳語了幾句，便雙腿一夾馬匹，朝著東北方而去。

只見一個黑影在京都的房頂穿行，忽起忽落，如一只夜裏飛行的蝙蝠，悄無聲息，敏捷迅速，將軍騎馬追行了一陣，覺得馬匹的速度有些慢了，便腳尖一點馬背拖了長刀就上了屋頂，跟在那黑影的身後追了上去。

那黑影一路朝著東北方而去，出京都十裏，東北方有一片樹林，那黑影似是要引將軍進入樹林，樹林後便是群山，若是在林中一戰，不會被人發現，也不會引來其他支援。

將軍嘴角上翹，一縷得意之色劃過他棱角分明的臉，他明知黑衣人的想法，卻無一絲懼色，卻原來是他早就有所防備。

之前將軍府出一，將軍早就在這京都城方圓百裏，設下了埋伏，若說到排兵布陣，誘敵設障，自是沒有他不在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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